微信私域里的”战争“

作者|张吉龙 编辑|放心

2019年6月的一天，虎赞的一名事情职员接到客户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通报了不详的信息——客户的微信被限定登录了。

这个信息非同寻常，作为微信管理软件行业的头部玩家，几个月前虎赞刚刚拿到几家大VC的3000万美元B轮投资，正卯足了劲发展。

其时外界甚至有一种观点认为，虎赞有望继微盟、有赞之后，成为微信生态的新一代独角兽。

然而，空想幻灭了。坏消息犹如开了闸的洪水扑面而来，虎赞的高管们意识到一个可骇的事实产生了——他们的微信管理业务失事了，微信开始对第三方管理软件动手了。

2019年6月18日，微信宁静中心公布《关于打击"微信营销"外挂的公告》，称微信发明，有部门用户使用基于Xposed、substrate等技能框架开发的第三方外挂软件，实现暴力加粉、消息一键群发推送、自动回复呆板人、全球虚制定位、微信群自动推广、微信号批量增删挚友等功效。

对于这些举动，微信宁静团队表示，将举行专项清算并连续打击，做出限定功效直至限定登录等处罚。

2019年6月18日，微信公布《关于打击"微信营销"外挂的公告》

两周之后，微信又公布了一条公告，宣布截至2019上半年，共计对上百万明确使用外挂的账号举行了短期或永世限定处置惩罚。其中，被包装成“微营销”神器的微信群控软件成为被打击的重点之一。

2019年“618”前夕，虎赞遭遇“滑铁卢”。2020年“618”前夕，相似的场景再一次产生。

这次被封杀的是另外两家知名群控软件WeTool和聚客通。

5月25日，知名第三方微信社群管理工具WeTool被腾讯封杀，大量使用该软件的微信被封号。

6月2日，杭州互联网法院做出一项讯断，判处运营“聚客通群控软件”的浙江两家公司向腾讯赔偿260万元经济丧失及合理用度。

“聚客通群控软件”同样是一款利用Xposed外挂技能开发的软件，可以自动化、批量化操作微信，好比实现自动点赞、群发微信消息、微信被添加自动通过并回复、清算僵尸粉、智能养号等功效。

作为首例涉微信数据权益认定不正当竞争案，该案件的讯断对于微信群控行业有着深远的意义，它有望成为腾讯打击微信群控产业的样本。

在微信的打击下，群控软件们迅速衰落，有些公司渐渐消散，有些公司被“招安”成了基于企业微信的服务商。固然，另有些不宁愿宁肯的公司悄然转入“地下”，隐秘生存，随时可能遭遇到微信的制裁。

但无论如何，微信作为中国互联网最大的流量池，是人人觊觎的“富矿”，在私域流量紧张性日益凸显的趋势下，只要这个富矿存在，表里部对其的挖掘就不会停止。

作为流量富矿的拥有者和规则制定者，微信既要维护用户体验、产物价值观和生态康健，又要思量腾讯的商业利益，在各种诉求之间做出弃取，甚至平衡。

微信在私域领域的一举一动都将牵一发而动江湖。

“卖水”的买卖

虎赞建立于2017年1月，作为最早给小我私人微信号做管理体系的公司之一，虎赞建立时市面上也只有零星几家做类似业务的公司。

在其时，微信生态里大部门服务公司都在围绕公众号来做，好比提供各种内容编辑器。

根据群控软件行业的创业者王俊凯（化名）的说法，和厥后各种鱼龙稠浊的微信群控营销软件相比，虎赞的做法比力严谨和单纯。

虎赞主要是帮助商家做微信粉丝的管理，通过与各大电商平台数据对接，使商家在一个后台就可以实现跨平台的数据搜集和匹配，从而可以相识到粉丝此前在各个平台上的购物汗青、偏好、消费特性等信息。

这种方式大大增强了商家的便利性，提升了营销精准度和转化率。

好比，一个用户在某商家的淘宝店肆购置了一罐二段婴儿奶粉，如果接下来的三、四周用户没有再消费，体系甚至可以做到提示商铺该用户的奶粉可能已经快吃完了，可以通过微信举行维护营销。

作为一家初创公司，虎赞做的事情很快吸引了资本的眼光。

它在建立之初就拿到了阿米巴资本的天使轮投资。仅2018年，虎赞在短短一年内麋集完成了四轮融资，投资方包括红杉资本中国基金、源码资本和金沙江创投等知名机构。

微信管理软件行业中，乘着“东风”发展起来的不只是虎赞。

2016年9月，WeTool得到了清流资本的Pre-A轮投资。2018年8月和2019年5月，一家名叫“独到科技”的微信社群管理工具公司宣布得到IDG和招商局资本的投资。

前文提到的“聚客通群控软件”所属的杭州聚客通科技有限公司在2018年建立，并于2020年3月完成A轮融资，融资金融未透露，投资方为十维资本。

在私域营销的旺盛需求和资本疯狂加持下，微信管理软件行业的公司数目仿若当年的团购市场一样，如雨后春笋般的发作式增长。

然而这个建立在微信基础上的行业，腾讯却一点都不接待。

根据微信对于“群控”软件的界说，群控软件是通过体系自动化控制集成技能，把多个手机操作界面直接映射到电脑显示器，实现由一台电脑来控制几十台甚至上百台手机的效果。

通过群控体系加上各种批量模拟脚本的手段，其目的在于模拟正常小我私人用户的操作，规避微信产物规则，实现各种各样的”营销”目的。

根据微信的结论，群控软件本质上是一种基于微信的黑灰产变现和导流工具。

这种工具到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很少有人能说清晰。不外根据业内人士的观察，微信群控技能和微商险些同步出现——2011年微信上线，在随后的一两年里，微信的用户增长，也让一些商家看到了微信流量里的买卖，于是微商大量涌现，随之就是微信群控软件开始出现。

早期，微信对于群控软件险些没有限定，这让微信群控软件的使用者肆无忌惮，他们用虚制定位等技能举行暴力加粉，“那会儿粉丝来得太容易了，一分钱可能就可以换到几十个粉丝。”

某微信群控软件显示其可以实现的多个功效

在微信群控行业发展的早期，群控软件的使用者主要是黑灰产，加粉丝的目的是为了“洗”——所谓的洗就是给加来的微信用户倾销商品，“商品靠不靠谱无所谓，啥好卖、赚钱多就卖什么，坑一个是一个。”

曾经有在淘宝上玩不下去的商家，在微信上卖面膜，一盒成本10元的面膜被包装成韩国入口，售价上千元，并在微信上举行分销，终极这些面膜真正的买单者就是微信上的署理商。

这只是微信群控发展的第一阶段。

2014—2015年，淘宝的商家也注意到了微信流量的价值，体系化的商家也开始进入微信领域获取流量。商家对群控的需求也产生了分化，这些商家对于微信有了营销的需求，它们希望连续地对粉丝举行管理。

这是私欲流量的最初萌芽，对于商家来说也是迫于无奈。一位业内人士认为，由于在其时的主流电商平台上，商家的主要流量来源靠搜索排名，但这也是一个很不稳定的“体系”——在广告投放、竞争对手刷单等因素的影响下，商家的排名随时都会产生变化。

因此，部门商家希望将在电商平台上的用户沉淀下来。

其时商家的需求主要分为两种：一种是希望把淘宝店肆的用户导入到微信，再通过微信卖货，增长买卖业务场景和收入。另一种则是把微信的用户导入到淘宝店肆中，提高淘宝店肆的复购率，从而拉升排名。

“由于淘宝有个预判机制，老客户复购率高，排名越高，短时间内成交量越大越大，排名越高。”一位商家解释。

近几年，商家们簇拥劫掠微信私域流量的大配景是互联网红利走向尾声，公域流量越来越贵，来自微信的私域流量出现出明显的成本上风。

在电商领域，从微信生态走出的拼多多，获客成本一直比阿里、京东有明显上风。

吴晓波曾在一个公然演讲中提到，2016年，淘宝得到一个新增用户需要花166块钱，京东是142块钱，拼多多只需10块钱。到2019年，淘宝要花536元，京东需要757元，拼多多是143块钱。

虎赞这类软件体系出现后，很快受到了商家的接待。淘宝天猫上的男装、女装，网红潮牌、快消，珠宝，化装品，母婴几大品类的商家都成为了虎赞的客户。

如果没有厥后的微信封号事件，统统都是如日方升的。虎赞一位前贩卖职员称，他们其时预计2019年整年可以实现300%左右的增长，收入能突破亿元。

灭了群控，灭不了需求

微信与群控行业的“战争”旷日长期。

根据群控行业人士的说法，微信对于群控软件的打击是出于对于自身利益的考量。

作为腾讯在移动互联网的船票，微信一直很爱惜自己的羽毛。“微信之父”张小龙曾经多次重申过微信的价值观——用户价值第一，其中要害的一个体现就是不打搅用户。

他认为，在中国互联网的产物中，大部门是把“用户价值第一”作为一句口头禅在说，“但是在微信和微信的平台内里，我们把这个作为第一要事，作为最紧张的一个因素。”

张小龙表示，微信一直在警惕翼翼掩护用户体验，“你不会在微信内里看到突然有一个什么样的群发过来，突然有一些体系上的消息过来。”他举例说，实在腾讯内部也有许多业务对于微信有需求，但是微信不会这么干。

然而，群控软件的出现恰恰是与微信的价值观南辕北辙的——微信不希望打搅用户，群控软件就是通过打搅用户来得到流量；许多人都遇到过莫名其妙的微信挚友申请，加挚友后对方并不说话，然后可能在某个深夜被莫名其妙地拉入一些股票群、购物群。

通过打搅用户的方式举行拉粉，这显然违反了微信的价值观，是微信绝不容忍的举动，“假设一个公众号有1000万粉丝，可这是在用户不太知情的情况下得到的，可能就很伤害。”

在微信看来，这是对其苦心谋划的用户情况的破坏。也有业内人士称，一些作坊式的急功近利平台会无底线地提供各种骚扰功效，特别是一些纯微信呆板人的泛滥，从而有可能导致用户脱离微信，事实上在互联网汗青上如许的案例并不稀有。

更让微信担心的是，微信群控的使用者中有许多来自黑灰产行业，如果来自这些领域的信息泛滥，甚至都有可能打击微信生存的基础。

2017年6月4日，微信初次在官方公众号“微信派”上公布了一篇《揭秘“微信群控”》的文章。文章除了对微信群控举行了先容之外，还明确指出了微信对于该产业的态度。这篇文章对使用群控破坏微信生态的举动做相识释说明，并正式界说这类 “营销神器”为暗中产业工具，是对微信的恶意使用模式。

对于微信群控软件，微信很早就有警觉。为了打击外挂，微信早在2017年就向一个名为“数据精灵”的外挂团队提起诉讼，认为其“妨碍、破坏了微信软件的正常运行及向用户提供正当服务的正常运营秩序”。

2019年6月，深圳市中级人民法院宣布讯断结果——“数据精灵”运营方立即停止软件的下载、宣传、推广及运营举动，同时赔偿微信500万元。

但是，一味的打击并没有让微信群控软件们消散，对腾讯来说，解决微信私域流量的恶意挖掘另有一个措施，那就是微信自己来劝导。

劝导的出口就是企业微信。在对第三方外挂举行封杀的同时，微信也部门群控开发者举行“招安”，希望将正规业务的营销需求迁移到企业微信上，在规则内发展业务。

颠末招安，虎赞、奥创等一批第三方已经成为企业微信的官方服务商。

然而从现真相况来看，腾讯将私域流量的阵地转向企业微信依然存在着不少问题，究竟，与微信相比，企业微信的使用者并不多。

一个品牌商家的社交零售卖力人张明称，企业微信存在的一个问题是界面比力老气、过时，不受年轻人喜爱，而现在许多新消费品牌的主流消费者都是年轻人。

另外，张明提到，企业微信基础功效还不完善，以申请报销为例，企业管理者需要审批报销，但是企业微信还不能实现自动分类和汇总，需要使用者自己一页页的找，“小公司还可以用，大公司天天天天有许多审批，万一哪一天要对账，找起来要命”。

另外一家企业微信服务商的贩卖职员李斌也认为，目前企业微信对于企业做营销的限定比力多，“目前来说它的功效基本上照旧用来管理客户效果比力好，要用来做营销，对比小我私人微信号来说照旧有一定的缺陷。”

腾讯也在加速对企业微信的升级。在封杀WeTool之后，6月15日，企业微信宣布版本升级。新上线的版本对客户接洽功效举行了优化，好比增长了群自动踢人、去职继承不需要客户手动确认等功效。

企业微信迭代速率的加速，让一些第三方从业者有点出乎意料，“按从前的更新迭代速率，最少要半年以后才会上这些功效。”

企业微信的局限导致了微信群控软件一直处于野火烧不尽东风吹又生的状态，在暗地里，他们依然活跃。

一家在线教诲企业的运营人士耿纪对于WeTool被封表示了极大的遗憾。“WeTool可以说是我用过最好的运营工具，你能想到的运营和电商贩卖功效它都有，WeTool用的熟练，你一小我私人服务一两千人没问题。”

耿纪以为，WeTool对于在线教诲这种拉群转化的模式尤其好用，可以节省大量的人力劳动。虽然WeTool一年收费几百元，但是“这点成本对收益来说，简直忽略不计”。

在WeTool被封后，耿纪所在的企业也放弃了WeTool，“一个号有四五千人，封号成本太高。”

但是耿纪所在的企业也并没有如微信所愿，转移到企业微信，而是选择了其它的群控工具，急需挖掘小我私人微信流量，究竟“这是刚需”。

WeTool官网显示的部门客户

在市场需求眼前，很少有企业能抵抗住诱惑，外挂和微信的战争还在继续。

在WeTool被封杀后，有从业者自己开发了类似WeTool的软件。另有人售卖破解版的WeTool。

根据售卖者的说法，微信对于WeTool的封杀主要是封了协议，而破解版则对协议举行了修改，而且使用了自己的服务器。

前文提到的贩卖职员李斌也对全天候科技透露，虽然被招安，但他所在的企业主要的收入照旧来自小我私人微信群控业务。

目前，其客户中包括一些头部电商平台。以某库存电商平台为例，他们的客服部、贩卖部都在与他举行互助。

他们如何防范再次被封呢？李斌给出的答案是，腾讯对于微信外挂封杀主要是依据某一种特性，因此，他们每过半年甚至两三个月都会对底层的全部代码修改一遍，让腾讯无法检测到。

李斌说，他们甚至有能力对企业微信举行破解，实现一些暴力的功效，“如果客户的诉求特别大，我们也可以接受这种二次开发。”

大玩家的行动

微信私域流量不仅对外部有很大的诱惑，就连腾讯自己也忍不住亲自下场。

近期，微信小程序团队正在内测“小市肆”功效，已有用户收到来自微信团队的“开通小市肆”的约请。

微信小市肆，图片来自网络

根据官方的说法，微信小市肆是小程序团队全新打造的一个快速建店工具，无需开发即可一键开通一个卖货小程序，可免服务费，东家还能直播带货。

有意思的是，该消息的披露，对于资本市场的差别公司产生了完全差别的影响。

6月23日、6月24日，腾讯股价连续上涨，并突破500港元，总市值凌驾了阿里巴巴，重回中国最大互联网公司宝座。

同期，以微盟、有赞为代表的SaaS观点股则团体跳水。

微盟（上）和有赞（下）在6月22日股票大跌

一个直接的刺激因素是，外界纷纷推测，腾讯正在亲自下场切入私域流量，发展电商业务。

而在已往，这一领域，腾讯是交给了微盟、有赞举行开发，腾讯是这两家公司的股东。

已往一年多时间，微信私域流量动员了SaaS产物的发作式增长。2019年，腾讯微信小程序到达3亿日活量，创造凌驾8000亿的买卖业务额，较2018年增长1.6倍，其中，电商、零售行业出现发作式增长。

这些成为推动微盟有赞已往业绩、股价飙升的助推器。

2019财年，微盟实现总营收14.37亿元，同比增长66.1%。其中，SaaS产物作为微盟集团两大主要业务之一，收入由2018年的3.47亿元提高到5.07亿元，增速为46.1%，SaaS产物付费商户数目和每用户平均收益均有增长。

有赞乘上了私域流量的东风。2019财年，有赞实现营收11.71亿元，同比增长99.7%；其中SaaS及延伸服务收入为7.44亿，同比增长137.6%

在已往一年多的时间里，有赞的股价涨幅已经凌驾一倍，微盟的股价涨幅更凌驾了200%。

因此，当微信推出“小市肆”时，资本市场非常体贴腾讯是否正在改变计谋，它是否会与有赞、微盟争取客户，产生竞争？

目前来看，微信对于私域流量的挖掘还比力粗浅。早在2014年5月，微信宣布推出“微信小店”。这是基于微信公众平台打造的一套原生电商模式，商家可以基于自己的微信公众号，通过微信小店来售卖商品。

2017年，腾讯对微信小店举行升级，推出了推出微信小店小程序。

在一些行业人士看来，微信小市肆比微信小店功效更富厚，比方它支持直播。在微信社群中，有微信内部人士也称，”旧的微信小店已经不再维护了，后续会推出新产物替换原有的微信小店。“

但从功效来看，微信小市肆依然太过基础，只能满足基本的谋划和管理，无法满足营销、会员体系等高阶需求。

因此一些投行甚至认为，微信小市肆对微盟是利好。来由是，微信小市肆的推出主要面向小客户，与微盟等行业龙头的客户重合度不高，相反，此类商户可能会发展为微盟集团的客户。

摩根士丹利就认为，微信小市肆对微盟现阶段影响有限，虽然微信提供的小市肆服务与微盟的一些产物功效非常相似，但在市场营销、后台毗连、库存物流管理等方面仍有很大差距。别的，微盟作为第三方供应商另有一个上风是，可以在差别的平台上提供服务。

微信官方也提到，虽然微信小市肆目前暂不支持服务商，但后续将开放店肆、商品、订单等一系列尺度接口及组件，供第三方接入并提供拓展功效，“微信小市肆和第三方服务商将一如继往开展互助，配合服务商家。”

在挖掘私域流量方面，目前来看微信似乎并没有直接与第三方服务商正面竞争的迹象。

但作为这个流量富矿的秩序维护者，微信同样对服务商生态举行干预。

在微信开放社区中，有一位名叫唐全的服务商人士认为，这次微信小市肆的推出，平凡商家有了一个零成本开小程序市肆的方案。短期来讲，这对部门服务商是一次巨大打击，由于已往一些SaaS服务商套路多，代价贵。

服务质量不高的服务商或将面临生存问题。“微信原来对他们就不满足，微信小市肆将是他们运气的迁移转变点，他们会在微信优化小程序生态的历程中消散。”

（应采访对象要求，文中王俊凯、张明、李斌、耿纪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