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若麟：中方反制美驻华媒体 让我想起碎纸机的故事

原标题：郑若麟：中方反制美国驻华媒体，让我想起了碎纸机的故事

[文/观察者网专栏作者 郑若麟]

导读

新冠疫情以来，美国政府对我国媒体驻美组织和人员正常新闻报导活动无端设限，无理刁难，“外国代理人”“外国使团”诸如此类的操作层出不穷。

上月，美方将5家我国媒体驻美组织列为“外国使团”，并变相许多“驱赶”中方媒体记者。对此，中方坚决采纳反制办法。

就我国驻外记者的境遇、外媒的“政治正确”等问题，观察者网采访了春秋开展战略研讨院研讨员郑若麟，郑教师曾任《文报告》驻法记者二十余年。下文依据采访录音收拾而成。

一个国家对外派驻外记者，这是十分天然的作业。现在全球化年代，一个国家必定要了解国外正在发作的悉数，派出驻外记者，是获取信息的重要途径之一。

其实，我国外派记者的数量是很少的。这有必定前史原因，我国作为一个开展我国家，曩昔经济条件欠好，派一名驻外记者的费用十分高，很少有报纸或媒体能实在承当得起。一些大单位比方人民日报、新华社，会拿出一笔专门费用，交给国家同意。并且其时我国还有外汇约束，所以能够向外派驻记者的报纸媒体十分少。

跟着经济条件逐步好转，我国对外往来不断增多，越来越多的报纸开端向外派记者，除了正式在驻在地注册记者外，还有一些是兼职特约记者，比方留学生、在外学习新闻人士或外派人员，他们就不归于在对方国家正式注册的记者。到了今日，我国成为国际第二大经济体，和国际的经济往来现已十分深化，了解外国的需求也越来越大。

我自己在担任20多年驻外记者往后，知道到的最重要一点便是，至交知彼百战不殆。仅仅咱们在“至交”方面或许略微好一点，但在“知彼”方面就十分单薄了。其间很重要的原因是，驻外记者人员不行，外派记者自身本质不强、才干水平也缺少。

其实，国外媒体的做法是，让外派记者长时刻固定驻扎在某地。我在法国时，知道一位德国驻法记者，他在法国现已待了40多年，还有一位美国记者也在法国待了30多年。要知道一个国家是好不容易的，而我国的驻外记者往往跟外交官相同，三四年一个任期，时刻到了就要轮换一次，但实际上这个时刻是远远不行的。我算是仅有的破例，由于文报告是一家民间报纸，没有满足的法语人才，所以就在法国待了很长时刻。只需驻地10年乃至20年以上，才干实在了解这个国家，可是我国的驻外记者很少有这个时机做到这一点。

这就导致了一个成果，我国尽管向美国、欧洲首要国家派了驻外记者，但记者既受限于自身才干与派驻时限，也受限于对外国了解的程度；咱们在了解西方社会各方面都做得很不行，所以往后仍需加强完善外派记者的数量和方法。

最近一段时刻，美国屡次祭出严峻手法，想要约束我国记者的数量，这些办法的本质是要约束我国对它们的进一步了解，这是十分不地道的。我国没有约束西方向咱们派驻记者，比方法国想派多少记者过来都能够的。反而是法国自身碰到难题，现在各个媒体都处于困难状况，曩昔要派一个记者到我国来极端简略，法郎（以及后来的欧元）兑换人民币汇率高，很轻松就能够派记者来；但现在人民币走势越来越强，而法国自身经济形势又不是特别好，所以派驻华记者的难度也就逐步增大。

当然，这种状况是很正常的，曩昔在东西方沟通中，一向处于西方了解我国更多而我国了解西方甚少这样一种状况。现在全球化进入21世纪20年代了，应该到了改动的时分。而恰恰在这种时分，美国还企图约束或封闭我国，那只能证明一点，便是他们在与我国的平和竞赛中，居于劣势；但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对我国而言，咱们不能容易让步，而是应该加强驻外记者的数量和实力，加深对西方国际的探求和了解。

我曩昔在许多文章中将西方比方成“俄罗斯套娃”，一层套一层，十分复杂；咱们往往对最外面那层研讨得很深很透很细，每一个细节都看到了，但由于遭到4年任期约束，还没有对一个国家认同、看清，还没有打破最外面那一层理论上的东西以看到里边那一层、乃至多层，就被撤回来了，这是很惋惜的。

其实，像美国这样对我国驻外记者出台人数、签证时刻等约束办法的状况，并不遍及。就我自身阅历来说，法国对驻外记者仍是十分宽恕、谦让的。我从来没有碰到过签证问题，一般每年需求办一次长时刻居留签证，办完之后就能够自在来回中法两地，没有问题。可是我的美国搭档就费事多了，回国探一次亲，就有必要再度请求签证才干再到美国，尤其是“911”往后大幅收紧驻外记者的来回签证，这是十分不地道的做法。其实这都是托言，他们从来没有把我国记者视为与自己对等，对我国一向存在轻视，把咱们看得低人一等。

呈现这种状况，咱们自身也不是没有原因，咱们原本也应该对等回应。我在法国时曾碰到过这样一件事，其时法国要求某国公民在请求法国签证时有必要按手印，这个国家得知法国这样做之后，也马上采纳对等办法，要求请求到自己国家的法国公民也有必要按手印。我其时问这个国家的签证官，你们要求对方按手印之后，你们有处理的才干吗？他们回答说，咱们没这个才干。我说，那你们拿到这些按了手印的纸要怎样办？他们说，就扔碎纸机里边，但就这样也仍是有必要要做，由于这触及到国家庄严问题。

相比之下，咱们往往很少意识到这是国家庄严问题，咱们应该采纳彻底对等的办法；往往有人会说，没办法，是咱们需求了解他们，他们不需求了解咱们。其实这都是废话，便是由于有这种主意，总觉得是咱们在求他们，才会形成他们对咱们的鄙视和小看。咱们对外作业中的不少问题都是这样形成的。

最近，美国华尔街日报揭穿宣布触及种族轻视的侮辱性谈论“我国是实在的东亚病夫”，中方向该社提出严肃交涉，尔后撤消三名华尔街日报驻华记者的执照。不必置疑，许多国外媒体又环绕新闻自在做起文章。

莫非我国这样的做法错了吗？不！恰恰十分正常。当你们驻外记者地点的媒体做出了侮辱性、轻视性的虚伪报导时，咱们做出相对应的反响十分正常。法国曾经有一个驻华记者，就由于极端不地道的报导，终究在她的签证结束时，我国便不再给她延伸签证。当然，除此以外，更关键是要在国际媒体上揭穿他们这些虚伪报导、过错行为，这乃至比驱赶更能教育他们。

并且，近年来，美国政府一再运用外国代理人法来约束我国媒体和记者，这是彻底不能承受的作业，我国不应该让它开这个口儿，我国记者应该享有跟当地记者相同的采访权利，不能以我国媒体的一切权为托言，也不能由于差遣国家政治体系跟你不相同，就实施特别对待。我国彻底能够采纳对等方法，你们怎样对待我国记者，咱们也就怎样对待美国记者，这触及到一个国家的庄严，而不是一个简略的技能性问题。

当然，这也要靠咱们每一位驻外记者，时刻都要有意识保护自己的庄严，比方采访过程中遭到的一些约束，能够向我国大使馆报告，会集起来提出抗议表达不同定见，对立种种不公待遇。只需在恪守当地法令的前提下，驻当地的外国记者就应该享有普通人应该享有的权利，不然不如爽性撤回记者，往后与其有关的信息一概不报导。

作为驻外记者自身，要做好这些作业是很艰苦的，外面国际对咱们存在成见、高傲与不解，一同咱们要打入他们的圈子也是好不容易的。

在这一点上，法国的状况要比美国好许多。尽管也有不少法国人觉得我国是一个共产党领导的国家，我国媒体都是搞“宣扬”的，可是咱们记者写出来的文章，他们也会重视引证；尤其是我在法国时，许多文章都被法国媒体翻译成法语转载刊登，也会对此做一些谈论。他们看得很理解，我国记者有自己的水平，一点不比他们自己的记者差。咱们看到问题、反映问题，咱们报导的法国要比法国驻华记者笔下的我国，客观得多；咱们既写法国的负面问题，也报导他们正面问题，尽或许测验将一个客观的法国描绘给自己国人。而他们的驻华记者基本上都在报导一些所谓的“人咬狗”这类的新闻，也便是触及我国的负面新闻；在他们眼中，所谓“狗咬人”的新闻（也便是有关我国的正面新闻）过分正常，除了一些大事件不能不报之外，一般状况下就十分少。

比方，这次我国新冠疫情发作后，咱们国内报导，第一个将不明肺炎状况发现并上报的是张继先教授，国家对此十分重视，并予以记大功。可是，假如你去观点国媒体，是看不到“张继先”这个姓名的。恰恰相反，他们只报导李文亮医师，李文亮医师当然值得敬仰，但李文亮是共产党员，法国是不会报导的；在他们的报导中只会描绘李文亮医师“受虐待”的形象。最近国家追授先进作业者，李文亮医师也在内，但这些新闻在法国媒体上都看不到。由于法国媒体现已将他描写成一个“反体系英豪”，一个“反体系英豪”怎样能够被政府评为先进人物呢？这不就自相矛盾了？所以，这种时分，他们总是挑选缄默沉静。

前段时刻，我写了一篇小文章，便是谈这次疫情中的法国媒体，尤其是所谓的“汉学家”，伪造实际，令人无法承受，咱们能够在观念上有所不同，你们能够对咱们批判、批判，但不能伪造实际。法国有一位“汉学家”，名为瓦蕾利·尼凯，只需碰到我国问题就会有她。尼凯最近制作的一个纪录片中，伪造了关于我国政治学习软件的实际，一方面指称我国政府经过软件后门监督党员，另一方面又过错配上抓捕我国在海外通缉的贪污犯的视频画面，荒唐备至。

实际上，法国驻华记者们看到这种所谓的纪录片，马上就能够核对，找一个党员，问问对方手机上是否安装了这个软件，也能够问对方能不能举例说明是否有自己搭档或党员朋友因而事被抓的。这类十分简略的作业，底子没人去做，反而是无中生有报导一些不存在的东西，给法国民众制作一个虚拟的我国形象。

相反，我国记者在报导西方的时分也有一个问题，把表面现象、特别是杰呈现象当成西方社会的悉数。更多报导都是有关他们的正面行为，基本上只需他们官方说什么，咱们就原封不动地进行报导，可是法国一些非官方的或许一些比较负面的社会现状报导，咱们要么看不见，要么不报，终究导致咱们向国人描绘的西方国际是十分完美的。

所以，我常常说，今日在一切地球人的脑筋中都存在着两个实际，一个是自己日子其间的实际，一个是媒体虚拟出来的实际。而现在的问题是，西方媒体将我国虚拟的十分恶劣，缺少自在人权，而我国媒体虚拟出来的西方是十分完美的期望之地。

为什么会有张维为说的“一出国就爱国”，是由于在媒体虚拟的西方国际的熏陶下，人们以为西方是完美的，但一旦自己真的来到西方、日子在实际的西方社会中往后，就会看到许多不尽人意之处。这也是现在驻外记者面对的一个最大应战，怎样把一个实在的西方告知国人。

比方，在法国记者能够报导法国的负面问题，只需这些负而问题不触及其底子的体系本质。但问题是，国内报导法国和西方的负面信息很少；有时即使有报导，大部分也是由于他们自己报导负面音讯了，咱们才跟进；绝大部分时分，他们不说咱们不报。

现在正值全球疫情延伸之中，法国的有些做法其实是十分不地道的，比方政府告知民众，这个病毒没有问题，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病例都是能够治好的，所以轻症无需去医院，其实这种抽象的说法是很不负责任的，不只或许导致病况的恶化，并且或许还会导致法国人回绝阻隔，这是十分糟糕的，所以我对未来法国疫情状况十分不达观。但这些咱们的驻外记者却很少报导。

这其间还触及到另一个问题，咱们的驻外记者在西方媒体上的讲话权十分少。曩昔，我在法国外派的时分，常常被请到法国媒体参与谈论，这适当于我代表了我国的声响。其实，要参与国外电视台的节目是一件很困难的作业，一方面要顾及到政治方针问题，另一方面咱们总是以少对多，现场讲话有必要没有任何缝隙才行。尽管这十分难、时机也很少，但一旦成功，作用就超乎幻想。

我在法国简直是仅有个常常去法国电视台参与节目的记者，后来也有过一两位，但惋惜的是，最近极端罕见。我想，这其间应该也有一些原因，他们乐意请我参与节目，是由于我在法国常驻的时刻比较长，知道他们玩的游戏的潜在规矩；再加上我在法国当地用法语编撰、在法国出书社出书了一本书，有必定影响力。

西方国际总是带着刻板形象批判咱们，以为我国是有一个党在管着报纸，有些论题不允许报导。咱们不能说这样的状况不存在，但问题是西方自己也有，他们是无形的规训，换一个浅显点的说法便是“政治正确”。许多东西，他们是很自觉地团体恪守，要不报，咱们就都不报，要报一同报，并且在报导时掌握一起的标准，这就叫“政治正确”。

比方，在这次疫情中，美国起先一段时刻忽然决议不再发布详细确诊数字、疑似数字。要是我国政府做出相似的决议，那必定会被批判为“隐秘病况严峻程度”。可是美国政府做出这样的决议，美国媒体仅仅略作报导。为什么不持续深化地发掘报导？由于他们自己也觉得这些报导出来后，必定负面效应十分严峻，会导致“政治不正确”，所以他们就不再报导。

这便是独特的现象，对许多西方媒体而言，一旦触及到他们体系自身的时分，也有“政治正确”这样一条红线不能跨越。只需长时刻在英法美等西方国家待过很长时刻，坚持敏锐观察力，就能发现。我常常引荐边芹的两本书《谁在导演国际》和《被推翻的文明》，里边有许多分析，为什么西方会有这样的现象，咱们怎样才干打破这些结构来洞见西方媒体。

就像这次我国疫情发作后，华尔街日报的谈论以“东亚病夫”作为标题，我十分清楚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无非便是要把我国划到他们的对立面去——在我国发作的作业都是坏事，这便是他们报导的中心和风向标。其他国家发作任何疫情，人数多，不要紧，这是正常现象。但假如是我国，那便是不正常的，数字是可疑的，采纳的办法是违背人权的，总之我国的悉数都是错的，其他国家都是对的。他们现已预先划好了清晰边界，让一切记者理解，在写我国的报导时要杰出我国的负面状况。

其实，法国媒体也是如此。这次疫情以来，法国的专业人士，比方医师、研讨人员，乃至包含政府，对我国官方采纳的许多办法都是拍案叫绝；不少法国医师在电视节目中被问到对我国采纳的办法有什么观点时，绝大多数人都表明，我国的方针十分通明，及时将一切信息都传递给咱们。可是，法国媒体彻底是别的一回事。在法国媒体上，我国疫情报导基本上依然是负面新闻占多数。

这就呈现了一个十分奇妙的平衡。咱们假如只看西方国际的专业人员，简直都对我国的防疫作出正面点评。而干流媒体则相反。不过，也有小部分媒体这次也有了一些改变。法国的一家大报“国际报”，曾对交际媒体上撒播的一些关于我国疫情的视频画面进行核对，成果发现许多是假的。比方，有一个反映“武汉街头尸身遍野”的视频，“国际报”查验后发现，这个镜头是在深圳而不是武汉，并且视频时刻是清晨，因而置疑那睡袋中睡的是流浪汉，而非网上所谓的“尸身”。2月26日，“国际报”专门在其网站上宣布一篇驳斥谣言报导。

疫情中，我国驻法国大使馆曾宣布过一个声明，专门对法国媒体的种种错误提出只需在法国日子过的人就知道，法国媒体上有着一个独特的我国、漆黑的我国、地狱般的我国，跟实际的我国彻底不相干。

可是，疾病不分凹凸贵贱、不分意识形态，关乎每个人的生计。就像前面所说到，或许由于疫情，正在呈现一个奇妙的平衡，乃至未来会有所改变，也便是说西方媒体虚拟的我国和实际的我国这两大力气正在西方的电视观众、媒体读者的脑筋中剧烈的战役；谁能占得优势，取决于将来我国开展的趋势。当然，我信任实际的我国会越来越占优势，由于我国的体现和预期会越来越好，实在的实际总之会战胜西方媒体虚拟的实际。

（采访收拾/观察者网 朱敏洁）

责任编辑：张玉